第二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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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
消失的孩子。
*
連環殺手很少會變化自己的目標類型，他們殺小孩，就只殺小孩。殺女|支|女，就只殺女|支|女。而兩者也可以歸為一類，他們都是社會上的弱勢群體。
所以說，如果按照當初口供上的說，莎拉簡將魔手伸向自己的孩子，以至於惹怒了搭檔喬克·喬納森，促使後者背叛兩人的聯盟選擇報案，從受害人的類型看，兇手是莎拉簡的說辭也很難令人理解。
風又輕擡起眼眸，目光從莎拉簡的眼睛一點點移到下巴，最後落在她粗礪的手指上。
她畫畫，油畫。手指邊緣因為常年握筆而磨出厚厚的繭。奶油橘的囚服下，袖口和前襟都沾滿了顏料。就連牢房裏都擺滿了她無事可做時創作出來的種種作品，看得出，莎拉簡是寫實派的。
風又輕目光慢慢橫掃過那些油畫，幾乎是立刻在大腦裏再現出倫敦郊區能夠對的上號的地點——這是夏洛克擅長的東西，福爾摩斯的記憶宮殿裏有完整的倫敦3d地圖，她貿貿然模仿對方，雖然能想起一些模糊地點但腦仁生疼。
莎拉簡手指收緊，露出關節處凍傷的紅腫，但表面上，她只是坐在那裏，淡漠地望著風又輕的方向，輕聲說：
“我忘記了。”
風又輕覺得好笑：“你知道我是蘇格蘭場的警探，但可能不知道我大學主修的心理。理論上講，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層次是由淺到深，一個連環兇殺案的兇手，不會因為遭遇生活中的一點點扭曲，就跑去報|覆|社會。眾所周知，性格扭曲的罪犯通常都會有一個差勁的童年，他們在殺死人前往往都有尿床、縱|火、虐|殺小動物的經歷，不僅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能力，更是因為一種壓軸效應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最好的、最精彩的，要留到最後。”
莎拉簡向後靠在椅背上，眼簾低垂，兩只手絞在一起，單薄的嘴唇潺潺欲動。
她還是之前的說法：“我真的已經不記得當初自己的想法了，那些女孩死了，而我要贖罪，這麽多年我始終銘記在心的就只有這一個念頭——贖罪。”
“我理解。”
風又輕摩挲了下手指，煙癮有些犯了。
她皺眉忍了一會，到底沒忍住從口袋裏掏出煙盒。
“你抽吧警探，我不介意。”
莎拉簡說：“贖罪，要怎麽贖呢？我是不能出現在那些受害人家屬面前的，那是對他們的二次傷害。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。死的人太多了，就算我把自己這條命搭上也彌補不了，我想那些家屬也這麽想的，但事實如此誰都無可奈何，於是我只能選擇不斷銘記這段歷史。記住罪惡，也記住它帶來的痛苦，最後在這些痛苦中默默的死去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風又輕低下頭在文件袋背面記了點東西。莎拉簡眼睛很早就不好了，她以前哭的太兇，後來沈迷於畫畫用眼過度，現在她什麽都看不清。
裊裊煙霧遮住了她的眼睛，莎拉簡聞到了皮革似的煙草味。
“如果能重來，你會對那些女孩做出同樣的事嗎？”
“不，當然不。”
莎拉簡睜大了雙眼，女人眼眶脹紅，原先眼底積聚的淚水像找到了正確的道路緩緩而落，她像是沒意識到自己的眼淚，始終盯著虛空中的一點，緩慢地，堅定地說：
“如果時光能夠倒流，我一定不會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，我希望那些女孩能自由的活著，我寧願死的是自己。”
“你還會選擇與喬克·喬納森在一起嗎？口供上說喬納森完全是被迫參與你的屠殺，但因罪行太過駭人，他本人精神完全正常，法官同樣判了他死刑。”
風又輕神色平靜，灰黑色的眼眸緊緊盯住她的眼睛，隨後又往袋子上記了些什麽。
“你會後悔連累他嗎？”
“很後悔。”回答迅速。
“連殺人的事他都願意幫你，喬納森想必十分愛你。”
“他愛瘋了我。”
“看得出。”
莎拉簡笑了：“您怎麽看得出呢警探小姐？這起案件已經很久了，一個月後我們就會被同時執行死刑。”
說到這是有些奇怪，平時的來訪者都會有獄警提前告知詢問見或不見，今天蘇格蘭場突然來襲，甚至都沒人問她一句。
莎拉簡感到奇怪，奇怪到有些不對勁，女囚犯試圖望進對方狹長的灰眸。風又輕收起文件袋，站起來要走，香煙叼在嘴裏，疏淡眉目之間清清冷冷。
她最後看了莎拉簡一眼，似是要記住這個憔悴女人的淒慘輪廓。
“這案要翻了，蘇格蘭場剛剛從菲尼克斯莊園那出來。你還記得菲尼克斯這個姓氏吧？”
對方陡然一僵的表情告訴了她答案。
風又輕說：“感謝你今天的配合，再會，莎拉簡小姐。”
*
“怎麽樣怎麽樣！”剛一出來雷斯垂德就像個尋到肉味的小奶狗圍在身邊，風又輕掐了煙，熄滅在墻上，邊搖頭邊把記錄的東西交給對方。
“福爾摩斯先生說的對，從莎拉簡這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。”
“對對對，他總是對……該死！”雷斯垂德嘟囔完看著牛皮袋背後的筆記簡直要一跳而起。
“什麽叫消失的孩子？！”
明明是早下定局的案件為什麽會涉獵如此之廣！
還讓不讓蘇格蘭場活了！
“就是那個最後的受害者啊，口供裏說喬納森無法接受莎拉簡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，就打暈了她選擇報警，誰知在這個過程中那個三歲孩子竟然偷偷跑了。”
“這些我都知道。”
雷斯垂德皺眉：
“可是阿瑟，先不提十幾年了孩子活沒活著都是一個問題，就算他活著好了，蘇格蘭場又恰好找到了他……”
探長昂著臉就差把“那也對案件不起啥作用”寫到臉上。
踏出監獄大門迎面而來就是一股冷空氣，倫敦的倒春寒太要命了，風又輕默默圍了圈羊絨圍巾，聞言輕聲嘆息：
“所以我說從莎拉簡這裏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可人的語言會無意中暴露出主人的某些內心所想，比如莎拉簡始終避而不談自己的兒子，她對死去的女孩們充滿愧疚，卻無法以相同的感情面對自己的兒子。”
雷斯垂德慢慢品出了一點意味來：“你懷疑最後殺害那個男孩的不是莎拉簡？”
他恍然明白過來震驚道：
“那如果這樣的話，兇手很可能從一開始就……”
沒錯，這起連環碎屍案的兇手很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是莎拉簡。
*
雷斯垂德探長畢竟還有家庭要顧，下班後便急急忙忙走了，離開前鄭重將案件交托給她，希望她能順著這條線索繼續往下尋找。
風又輕倒是有點意外，在沒有任何實質證據的情況下，雷斯垂德幾乎是立刻就相信了她。
有種莫名很微妙的感覺。
她驅車來到貝克街221b，外面落點小雨，她趕到時正巧碰上外出歸來的赫德森太太。風又輕沒掏自己的警徽，又一時半會講不清與福爾摩斯先生的關系，最後牽牽扯扯語焉不詳。
幾乎比模特身高要更模特身高的女人半垂著頭，她輪廓原本淩厲，可那頭金色短發有幾縷不太聽話的翹起，悄悄毀了主人形象。
她們站在221b門口，身高過於懸殊，赫德森太太扛了把小洋傘都沒她高，這個可愛熱情的英格蘭老太太聽聞她是夏洛克·福爾摩斯的朋友後差點一個趔趄，然後轉過身笑瞇瞇道：“我就知道會有人喜歡那孩子的。”
風又輕明智的沒去追究赫德森太太話裏的喜歡是什麽意思，她跟著進屋，謝過對方遞來的一杯熱飲。夏洛克不在家，但她得了主人允許可以在二樓等待，於是咨詢偵探一回來就看見這樣一副場景——
風又輕捧著熱飲窩在扶手椅上靜靜望向窗外。窗外一片頹唐。樹皮露出深冬過後還很枯敗的色澤，春天的氣勢太小了，小的讓人忽略，甚至看不到其中的蹤跡。倫敦本就洇濕悶冷。
女人向後靠在扶手椅上，長長睫毛微微闔著，握在杯壁的指尖相互交錯。水汽上浮，便像一張徐徐的、會流動的畫。
夏洛克·福爾摩斯盯著她，一句話便破壞了這其中靜謐的氛圍。
他面無表情道：“看來你已經從莎拉簡那裏回來了。”
風又輕擡眼又落下，慢慢端起面前的水杯，清淺水紋落進她的眸子，一派平靜：
“嗯。”
“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？”男人特意加重了有利這個單詞的發音，簡直幼稚得不像話。
“沒有。”
她喝了口茶。紅茶口感潤澤醇厚，配著一小塊提拉米蘇，早在喝第一口時她就向赫德森太太表達了自己的讚美。
她都一天沒吃飯了。
“案件其實蠻直白的，莎拉簡不可能是其中的主謀。如果她不是，那麽真兇是誰就很明顯，問題是這其中還牽扯了一個菲尼克斯夫人。”
夏洛克走到她對面坐下，聞言淡淡道：
“你打算繼續跟下去？”
“我覺得這裏面有點意思，莎拉簡可能與案件完全無關，但她對那些女孩的愧疚是真的，所以為了贖罪，她願意選擇死亡。可有一點很奇怪。”
風又輕擡起頭，小盞枝晶吊燈映著桌子旁一個駭人頭骨，婆娑的影子落在她淡漠的眸子裏：
“她願意為那些女孩死，怎麽就不願意為那個消失的孩子活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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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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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環殺手很少會變化自己的目標類型，他們殺小孩，就只殺小孩。殺女|支|女，就只殺女|支|女。而兩者也可以歸為一類，他們都是社會上的弱勢群體。
所以說，如果按照當初口供上的說，莎拉簡將魔手伸向自己的孩子，以至於惹怒了搭檔喬克·喬納森，促使後者背叛兩人的聯盟選擇報案，從受害人的類型看，兇手是莎拉簡的說辭也很難令人理解。
風又輕擡起眼眸，目光從莎拉簡的眼睛一點點移到下巴，最後落在她粗礪的手指上。
她畫畫，油畫。手指邊緣因為常年握筆而磨出厚厚的繭。奶油橘的囚服下，袖口和前襟都沾滿了顏料。就連牢房裏都擺滿了她無事可做時創作出來的種種作品，看得出，莎拉簡是寫實派的。
風又輕目光慢慢橫掃過那些油畫，幾乎是立刻在大腦裏再現出倫敦郊區能夠對的上號的地點——這是夏洛克擅長的東西，福爾摩斯的記憶宮殿裏有完整的倫敦3d地圖，她貿貿然模仿對方，雖然能想起一些模糊地點但腦仁生疼。
莎拉簡手指收緊，露出關節處凍傷的紅腫，但表面上，她只是坐在那裏，淡漠地望著風又輕的方向，輕聲說：
“我忘記了。”
風又輕覺得好笑：“你知道我是蘇格蘭場的警探，但可能不知道我大學主修的心理。理論上講，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層次是由淺到深，一個連環兇殺案的兇手，不會因為遭遇生活中的一點點扭曲，就跑去報|覆|社會。眾所周知，性格扭曲的罪犯通常都會有一個差勁的童年，他們在殺死人前往往都有尿床、縱|火、虐|殺小動物的經歷，不僅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能力，更是因為一種壓軸效應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最好的、最精彩的，要留到最後。”
莎拉簡向後靠在椅背上，眼簾低垂，兩只手絞在一起，單薄的嘴唇潺潺欲動。
她還是之前的說法：“我真的已經不記得當初自己的想法了，那些女孩死了，而我要贖罪，這麽多年我始終銘記在心的就只有這一個念頭——贖罪。”
“我理解。”
風又輕摩挲了下手指，煙癮有些犯了。
她皺眉忍了一會，到底沒忍住從口袋裏掏出煙盒。
“你抽吧警探，我不介意。”
莎拉簡說：“贖罪，要怎麽贖呢？我是不能出現在那些受害人家屬面前的，那是對他們的二次傷害。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。死的人太多了，就算我把自己這條命搭上也彌補不了，我想那些家屬也這麽想的，但事實如此誰都無可奈何，於是我只能選擇不斷銘記這段歷史。記住罪惡，也記住它帶來的痛苦，最後在這些痛苦中默默的死去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風又輕低下頭在文件袋背面記了點東西。莎拉簡眼睛很早就不好了，她以前哭的太兇，後來沈迷於畫畫用眼過度，現在她什麽都看不清。
裊裊煙霧遮住了她的眼睛，莎拉簡聞到了皮革似的煙草味。
“如果能重來，你會對那些女孩做出同樣的事嗎？”
“不，當然不。”
莎拉簡睜大了雙眼，女人眼眶脹紅，原先眼底積聚的淚水像找到了正確的道路緩緩而落，她像是沒意識到自己的眼淚，始終盯著虛空中的一點，緩慢地，堅定地說：
“如果時光能夠倒流，我一定不會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，我希望那些女孩能自由的活著，我寧願死的是自己。”
“你還會選擇與喬克·喬納森在一起嗎？口供上說喬納森完全是被迫參與你的屠殺，但因罪行太過駭人，他本人精神完全正常，法官同樣判了他死刑。”
風又輕神色平靜，灰黑色的眼眸緊緊盯住她的眼睛，隨後又往袋子上記了些什麽。
“你會後悔連累他嗎？”
“很後悔。”回答迅速。
“連殺人的事他都願意幫你，喬納森想必十分愛你。”
“他愛瘋了我。”
“看得出。”
莎拉簡笑了：“您怎麽看得出呢警探小姐？這起案件已經很久了，一個月後我們就會被同時執行死刑。”
說到這是有些奇怪，平時的來訪者都會有獄警提前告知詢問見或不見，今天蘇格蘭場突然來襲，甚至都沒人問她一句。
莎拉簡感到奇怪，奇怪到有些不對勁，女囚犯試圖望進對方狹長的灰眸。風又輕收起文件袋，站起來要走，香煙叼在嘴裏，疏淡眉目之間清清冷冷。
她最後看了莎拉簡一眼，似是要記住這個憔悴女人的淒慘輪廓。
“這案要翻了，蘇格蘭場剛剛從菲尼克斯莊園那出來。你還記得菲尼克斯這個姓氏吧？”
對方陡然一僵的表情告訴了她答案。
風又輕說：“感謝你今天的配合，再會，莎拉簡小姐。”
*
“怎麽樣怎麽樣！”剛一出來雷斯垂德就像個尋到肉味的小奶狗圍在身邊，風又輕掐了煙，熄滅在墻上，邊搖頭邊把記錄的東西交給對方。
“福爾摩斯先生說的對，從莎拉簡這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。”
“對對對，他總是對……該死！”雷斯垂德嘟囔完看著牛皮袋背後的筆記簡直要一跳而起。
“什麽叫消失的孩子？！”
明明是早下定局的案件為什麽會涉獵如此之廣！
還讓不讓蘇格蘭場活了！
“就是那個最後的受害者啊，口供裏說喬納森無法接受莎拉簡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，就打暈了她選擇報警，誰知在這個過程中那個三歲孩子竟然偷偷跑了。”
“這些我都知道。”
雷斯垂德皺眉：
“可是阿瑟，先不提十幾年了孩子活沒活著都是一個問題，就算他活著好了，蘇格蘭場又恰好找到了他……”
探長昂著臉就差把“那也對案件不起啥作用”寫到臉上。
踏出監獄大門迎面而來就是一股冷空氣，倫敦的倒春寒太要命了，風又輕默默圍了圈羊絨圍巾，聞言輕聲嘆息：
“所以我說從莎拉簡這裏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可人的語言會無意中暴露出主人的某些內心所想，比如莎拉簡始終避而不談自己的兒子，她對死去的女孩們充滿愧疚，卻無法以相同的感情面對自己的兒子。”
雷斯垂德慢慢品出了一點意味來：“你懷疑最後殺害那個男孩的不是莎拉簡？”
他恍然明白過來震驚道：
“那如果這樣的話，兇手很可能從一開始就……”
沒錯，這起連環碎屍案的兇手很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是莎拉簡。
*
雷斯垂德探長畢竟還有家庭要顧，下班後便急急忙忙走了，離開前鄭重將案件交托給她，希望她能順著這條線索繼續往下尋找。
風又輕倒是有點意外，在沒有任何實質證據的情況下，雷斯垂德幾乎是立刻就相信了她。
有種莫名很微妙的感覺。
她驅車來到貝克街221b，外面落點小雨，她趕到時正巧碰上外出歸來的赫德森太太。風又輕沒掏自己的警徽，又一時半會講不清與福爾摩斯先生的關系，最後牽牽扯扯語焉不詳。
幾乎比模特身高要更模特身高的女人半垂著頭，她輪廓原本淩厲，可那頭金色短發有幾縷不太聽話的翹起，悄悄毀了主人形象。
她們站在221b門口，身高過於懸殊，赫德森太太扛了把小洋傘都沒她高，這個可愛熱情的英格蘭老太太聽聞她是夏洛克·福爾摩斯的朋友後差點一個趔趄，然後轉過身笑瞇瞇道：“我就知道會有人喜歡那孩子的。”
風又輕明智的沒去追究赫德森太太話裏的喜歡是什麽意思，她跟著進屋，謝過對方遞來的一杯熱飲。夏洛克不在家，但她得了主人允許可以在二樓等待，於是咨詢偵探一回來就看見這樣一副場景——
風又輕捧著熱飲窩在扶手椅上靜靜望向窗外。窗外一片頹唐。樹皮露出深冬過後還很枯敗的色澤，春天的氣勢太小了，小的讓人忽略，甚至看不到其中的蹤跡。倫敦本就洇濕悶冷。
女人向後靠在扶手椅上，長長睫毛微微闔著，握在杯壁的指尖相互交錯。水汽上浮，便像一張徐徐的、會流動的畫。
夏洛克·福爾摩斯盯著她，一句話便破壞了這其中靜謐的氛圍。
他面無表情道：“看來你已經從莎拉簡那裏回來了。”
風又輕擡眼又落下，慢慢端起面前的水杯，清淺水紋落進她的眸子，一派平靜：
“嗯。”
“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？”男人特意加重了有利這個單詞的發音，簡直幼稚得不像話。
“沒有。”
她喝了口茶。紅茶口感潤澤醇厚，配著一小塊提拉米蘇，早在喝第一口時她就向赫德森太太表達了自己的讚美。
她都一天沒吃飯了。
“案件其實蠻直白的，莎拉簡不可能是其中的主謀。如果她不是，那麽真兇是誰就很明顯，問題是這其中還牽扯了一個菲尼克斯夫人。”
夏洛克走到她對面坐下，聞言淡淡道：
“你打算繼續跟下去？”
“我覺得這裏面有點意思，莎拉簡可能與案件完全無關，但她對那些女孩的愧疚是真的，所以為了贖罪，她願意選擇死亡。可有一點很奇怪。”
風又輕擡起頭，小盞枝晶吊燈映著桌子旁一個駭人頭骨，婆娑的影子落在她淡漠的眸子裏：
“她願意為那些女孩死，怎麽就不願意為那個消失的孩子活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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